前陣子我總是冷針不離手,無論是在火車上、島巴上、或是在家中。為的,想趕快織好冷帽給鄧B、鄧生及自己。事實上,我確實已分別織好三頂冷帽了,卻怎樣也不滿意,總覺得一頂比一頂好。而我織的第一頂就是鄧B那頂,因此...那是最不濟的那頂。
結果,我把心一橫,把織好的拆散,從新開始織一次。
一晚,在回家的途中,我一踏上島巴,又拿出冷帽織起來。但織著織着,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,抬頭看看,是坐在隔鄰前方的一位婆婆。她見我望著她,便跟我說:「我想跟你學習!」我笑了一下,道:「怎會呢?我想是我跟你學習才對!」她未等我說,便已索性坐到我身旁去了。「你繼續織吧,不用理會我!」
事實上我是有點不自在,幸好勝在自己臉皮厚,由得她一邊望著我的雙手、一邊繼續織下去。
「你很喜歡編織嗎?」
「喜歡!不過許久也未織過了。」
事實上,從前總會在公車上看到有些婦女在編織的,我說是婦女,因為真的未見過較年輕的女孩。或許這個年代的女孩子已不喜歡織冷頸巾給男朋友、或是男朋友已不稀罕了。不過,現在就算是其他年紀的婦女,也不見得會在公車上編織了。
「你織過冷帽嗎?」
「沒有!所以想看看你如何織。哦...原來你在這裡減針...」
「其實我沒有正式學過的,這只是我胡亂想出來的方法!這一頂,我織了又拆,拆完再織已第三次了。」
「沒錯!織得不理想就拆!我之前織一件毛衣給我的兒子,只欠一隻袖,但我總覺得不滿意,最後也通通拆掉重新織起來!」織毛衣!果然是高手呀...
「哇...那我這實在不算得上甚麼!」
「你可否給我看看這兒?」她伸過手來,我就如一個聽話的學生把冷帽雙手奉上。
「你這兒為何會這麼鬆的?」
「呃...因為是收針位,我已經很大力扯了。」真像一個被老師捉到錯處而忙於申辯的學生。
「哦...你大可以考慮這樣子織...」她示範了幾針,果然解決了這個問題。
「真是好方法!」我接過冷帽研究著。「謝謝你教曉我這方法,我想我又不得不拆掉,重新織多一次了!」說完便趕緊把冷帽收起來,生怕再被老師捉到更多的錯處。
「跟你談你這麼久,還未知如何稱呼你!你先生貴姓?」哈哈,終於都有人覺得我像一個結了婚的人了,又或許婆婆跟我的經驗一樣,在公車上會編織都不會是年輕女孩吧。
「我先生姓鄧,你呢?」
「我先生姓袁。你有孩子了沒?」
原來我的袋一直把肚子蓋住,她都沒察覺。我把袋子挪開:「在這兒!」
「剛剛那頂冷帽是織給他嗎?好像很大似的?」
「不,那是給我自己的。給他的已織好了,不過現在我想會再給他織一頂了。你有幾多個孩子?」
「兩女一子,全部都很大了,最小的兒子剛出來做事!」
「你有教你的女兒編織嗎?」
「有!但都無心機學!反而兒子總會想我為他織毛衣的,還要求款式!」
「他知道那些是寶啊!我都是媽媽教我的,我蠻喜歡逐針逐針累積起來而成就一件東西的感覺,很有成功感呀!」
「我也是!」
「從前就喜歡看著媽媽編織,嚷著她教我,後來課外活動選了編織班,都是她幫我織的,結果拿了去貼堂!你有否幫過女兒做編織的功課?」
「哈哈 ,有呀!還不是跟你一樣 ,都拿了去貼堂!」
「那麼老師知道是你織嗎?」
「當然知道,小學生怎麼可能織得那麼好?」
我們一直談到落車,婆婆好像覺得不想完結似的,還陪我一起走到家門口。她熱情地給了我她的電話。
「如果再遇上不懂的地方便給我電話吧!你也給我你的電話好嗎?」
她盛情難卻,我也只好為她寫過電話來。這個年代,真的還會有萍水相逢而結交的友誼,真不簡單,而且是跟一位和自己年紀相隔一段距離的,倒還是第一次。